淮海戲是流行于江蘇北部的戲曲劇種,已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。和其他戲劇藝術一樣,淮海戲代代相傳,賡續發展,記錄著時代發展的精神風貌,更蘊含著啟迪心靈的強大力量。特別是在黨領導人民群眾爭取民族獨立、人民解放和國家富強的歷史進程中,每逢關鍵時刻,淮海戲總能發揮戲劇藝術特有的凝聚人心、鼓舞斗志的重要作用,留下了一個又一個鮮明的時代標志和民族記憶。
淮海戲《戲班子》作為一部紅色題材作品,植根于江蘇省連云港市老海州的紅色歷史文化沃土。該劇緊扣1937年日本侵略者攻占海州,至1949年中國人民解放軍渡江戰役勝利這一歷史背景,生動再現了中國共產黨建立淮海區抗日民主根據地,成立“藝人救國會”,淮海戲“楊家班”藝人在國家危難之際,毅然決然響應中國共產黨的號召,一邊奮起抗日、投身革命,一邊傳承地方淮海戲的真實故事。
該劇在尊重歷史真實和人物原型的基礎上,嫻熟地運用戲劇結構技巧,以三條線索來敘述人物和事件。整個舞臺不僅章法自然又搖曳生姿,顯示出高超的戲劇文本秩序建構能力。第一條線索講述了在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,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隊伍拯救民眾于苦難之中,他們的英雄壯舉激發了“楊家班”藝人自覺投身革命洪流的宏大志向,展現了“楊家班”子弟敢于斗爭、不怕犧牲的崇高革命氣節。第二條線索描繪了“楊家班”藝人克服重重困難,悉心堅守與傳承淮海戲的頑強精神,刻畫了一幅有血有肉、有情有義、深明大義的人物群像。第三條線索則是淮海戲藝人楊春女和霍秋生情深意長、英勇悲壯的愛情故事。這三條交互層疊的線索,使得戲劇層次變得厚重豐富、主題鮮明突出,場景變化跌宕有序,具有一種韻律般的節奏和美感。
近年來,紅色題材戲劇舞臺作品層出不窮,一大批有筋骨、有血肉、有溫度的優秀劇目不同程度地突破了簡單化、公式化、符號化的敘事策略,從不同的層面和角度,帶給人們很多關于紅色精神和紅色歷史的啟迪教育,贏得了廣大觀眾的贊譽。但是,這些作品大多聚焦重大革命歷史事件,借助事件本身的廣泛影響力,更容易形成較強的藝術感染力。淮海戲《戲班子》則選擇另辟蹊徑,在故事情節、戲劇視角、人物塑造和結構設計等方面力求以小見大,從個體事件、個體意識、個體情感等角度切入,描摹了主人公跌宕起伏的人生命運,大氣磅礴的家國情懷,將紅色精神和堅定信仰貫穿于個體對生命意義的不懈追求之中。
全劇沒有鐵血英魂的戰斗場景,也沒有壯烈悲歌的宏大敘事,有的只是“楊家班”里鮮活、豐滿、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。創作者以人物對比制造戲劇沖突,通過細節刻畫連通劇情脈絡、渲染故事氛圍、烘托人物的內心世界。楊春女是劇中的核心人物。劇中不僅展現了楊春女剛烈英勇的一面,更細膩地呈現了她作為女兒、妻子的繾綣深情,更通過父女之情、夫妻之愛來烘托民族大義,演繹出全新的、立體的淮海戲“楊家班”藝人形象。
淮海戲《戲班子》的音樂設計十分亮眼,這得益于創作者豐厚的音樂修養以及對淮海戲音樂的深厚積累。創作者通過情緒傳遞情感,創作出了最能表現該劇音樂形象的主題情緒,為塑造人物插上了翅膀,在音樂性與戲劇性的創作中有序地推動故事的發展。
劇中曲目飽含豐富的敘事性、戲劇性、哲理性等元素,并且在敘事的過程中巧妙地融入主題。精微的細節力量和音律節奏的有效支撐讓這部戲更顯鮮活與多彩,呈現出總體整齊劃一,局部參差錯落的音樂美感。創作者還巧用音樂與漢字之間的互補性,營造出強大的音樂戲劇氣場。場次與場次之間、唱段與唱段之間,交錯相連、意蘊融通又各自獨立,辯證統一地構成了一個有機整體。為了更好地與觀眾產生情感共鳴,劇中在表現愛情、親情戲等橋段時,通過以情代聲、以聲造型的方式,既增強了作品的戲劇性表達,也為戲劇性表述增添了亮點。劇中,核心唱段的一句句、一聲聲,用絲絲入扣的唱腔、明麗高亢的音色、徐疾有致的節奏、起伏跌宕的情感,唱出了淮海戲的新境界,塑造出震撼人心的藝術形象。
淮海戲《戲班子》在舞美、服裝、道具等方面頗具匠心,精心制作。戲劇舞臺采用線性與板塊相間的布局,簡約質樸,通過舞臺的空間結構和精巧的燈光設計,在有限的舞臺空間內展現古海州的歷史風貌。簡約的具象布景,燈光和音響營造的空闊場面,以心理現實主義意識流的手法與酣暢淋漓的歌舞抒發人物的情感,呈現出最真實、傳神、動人的藝術形象。在傳統與現代交相輝映的壯麗場面中,營造了一種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和諧、威武雄壯、大開大合、婉約深情,歌、戲、舞渾然一體的藝術景觀,呈現出戲劇文化魅力的深度和廣度。
著名戲曲理論家張庚先生曾說過:“好的藝術應該有思想光芒,要給人們增加一種對生活熱愛的力量。”在這方面,紅色題材戲劇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。淮海戲《戲班子》的成功上演,是紅色題材淮海戲創作結出的碩果,今后,更應積極探索創新,以更具時代感的戲劇藝術手法呈現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,傳承紅色基因,傳遞精神力量,充分、生動地展示紅色文化的精神之美。
(作者單位:江蘇省連云港市委宣傳部)